如果时间倒流,人未必会做出曾经的选择,前提是人真能洞悉过去,在经久岁月颠覆之后,探寻到故事扉页早已定下的谶言。陈旧的木牌丢在卧室里,连如冬带着眼镜沉声不说话,六个月的肚子把宽松的睡衣拱起圆弧,手机和木牌一起摆在面前,苏崛一脸不忍直视。“他非要离婚,喜欢闹,我就陪着他,离了婚我不照样还是鞍前马后,我什么时候像他那样和他闹脾气,到时候他气消了,低三下四求复婚的话不还是我来说”,扩音器江明君的声音带着一丝说不出的哀怨,“诶,老苏,你说是不是,他真是一把年纪还这么古怪,你就说这些年,我哪点做的不好了,你对连如冬怎么样,我就对他什么样,我那都跟你有样学样的,他怎么就不能像连如冬那样有话直说呢,非要这样别别扭扭的过日子。我做什么了,他非要这样闹脾气...”苏崛脸色大变,急忙止住他,“诶诶,你别乱打比较,你们两口子的事别扯到我和如冬身上”,连如冬踢了他一脚,让他赶紧问点正经的,苏崛绞尽脑汁的开口,“你不老说搞艺术都这样,实话说韩琅确实是怪了点,那你...那你就没想过不复婚。”江明君一阵破口大骂,“我真是脑子进水了才找你当参谋,我和他都过多少年了,再怪又能怪到哪去,孩子都好几个了,不复婚我去当老光棍,看江棋带着那个没出世的三胎认后爹啊。”苏崛含含糊糊否认,“不是,就是,你也忆忆往昔,去找找初恋什么的,那个...那个什么宋...”话筒一阵沉默,“你胡说八道什么呢苏崛,算了,挂了。”手机黑了屏,连如冬鄙夷地看了一眼,苏崛苦恼的把头发乱搓一通,“你说你非要我提那事干什么。”“不提就不存在了,这种事是能瞒的吗”“这也不是瞒啊,时机还没到,你说老江那个月为了那个宋真是萎靡得不成样子,几个梦就那样了,这牌子要是真让他看见,平常时候就算了,万一去西港的任务下来了,他总不能那样子过去送死吧。”苏崛狡辩了一阵,又想到什么,没什么底气的补上去,“这么多年这人也没出现过,说不定去哪了呢,既然这么多年都不存在,日子过得好好的,现在也当他不存在吧。而且,按道理来说不该啊,我和老江认得这么久,也不记得有这么个人啊,他读大学那会一颗铁石心肠,也就突然和韩琅结婚,我都吓了一跳呢。”“知人知面不知心。”连如冬冷静分析,拿起木牌看了看,“孩子都有了,说不定是因为作风问题,所以他才瞒你。”军校管得严,这也有可能,可那是江明君啊,他不是这种敢做不敢认的人,苏崛倒是想为江明君辩驳一番,想了想还是闭了嘴。“他和韩琅是怎么在一起的?”苏崛想了想,皱着眉开口,“他们,都不能用在一起来形容,你说,平常人结婚,就算是家里安排,也该磨合一下吧。可老江结婚前,我是从没听他提起过韩琅这个人,莫名其妙就结了婚,而且,我们那会都还是在校生,是结不了的,他结婚这事还是他家里走了关系。”连如冬听着他的话,眼神微变,“江棋就是那阵出生的吧。”他不八卦,只知道江明君结婚结的早,孩子也要的早。“对啊,我那会也不知道他结婚,后来好几次我碰见韩琅找江明君,有次撞上他们在一块,他才和我解释那是他结婚对象,他请了假,对外都说是家里有事,但我知道,就是老婆怀孕了,我还纳闷呢,你说一个那样的人,飞速结婚就算了,还孩子都有了,不说我们学校性质特殊,就是普通学生也不常见这样的吧。”苏崛低了低声音,把一切和盘托出,“后来我俩任务出得多了,聊着聊着我才知道,那会他被人下了药,韩琅撞了别人做的局,不光是两家人,连着一大堆七七八八带关系的都看见他们在一间房那样...了,原本想着先订婚,但韩琅又怀了,索性就直接结了。”他说完似乎也觉得造化无常,莫名其妙结,含含糊糊离,“就算当时没感情,这么多年也该处出感情来了,他这老婆是比其他人怪一点。”连如冬不喜欢他这样说,一句话就让他闭了嘴,“关你什么事。”苏崛一脸被波及的无奈,“那怎么办,你还要把这牌子给江明君吗,他自己都记不起来,要给也等我们任务完成回来再给吧。”“起因就是那个房子,这么多年都没人管,突然就冒了出来,这可不是巧合那么简单,万一..”苏崛也想到了,“你想的是那个宋回来了?”“对。”连如冬点点头。“不行,老江现在可不能有什么问题,一堆人等着他呢,谁也没他熟悉那条蟒蛇,那个宋怎么着也不能这时候刺激他,而且韩琅正闹脾气呢,突然又插进来一个人,这真是搅浑水了。”苏崛敲着桌子,连如冬捏着他的手指,“先去找韩琅,怎么说如果真有其他人出现,他是除江明君以外最受波及的,我们去说总好过突如其来冒出情人孩子,趁这个人还没出现,让他们先把他们俩之间的问题解决好。”“这样真行吗,韩琅要是生气怎么办。”苏崛有点担心。“早晚都是要生气的,除非这事能瞒一辈子,不然他总会知道。而且,江明君不是说他在学你吗,他要是真在学你,他就该知道怎么做。”他当即就约了韩琅。咖啡馆的隔间里只有淡淡的香味,露出一点苦,韩琅抿了一口开水,怀孕的人不喝咖啡,他也不太喜欢奶,手放在并拢的腿上,他这些年都不太擅长和别人打交道,这次连如冬主动约他,他也有些摸不着头脑,人碰上不确定的事,就会紧张,陌生人面前还可以掩饰,但这个人,不单单是江明君至交的妻子,还是和江棋相熟的长辈。“你好。”他抬头,看见了提着公文包的连如冬。“抱歉,下班迟了一点。”“没事。”韩琅紧了紧心神,“今天找我来,是发生什么事了吗。”连如冬抽出了木牌,端起装着牛奶的杯子,“去沛城那天,在庙里看到的。”韩琅接过去,看见江明君的名字,瞳孔缩紧,他不可能不知道这是干什么的,也不可能认不出江明君的字,呼气的时候都带着一点声音,捏着木牌的手青筋暴起,嘴唇都泛起白。风吹进来,连如冬的声音很轻 很冷静,哪怕他已经用了最温和的方式。......“就是这样。”他看着韩琅,对面的人穿着短袖,清瘦的身体僵硬着,只有胸腔因为深呼吸在起伏,额头都流了汗,嘴唇微张,低着头,看着木牌,眼泪掉了几滴,他想他和苏崛或许做了一次非常错误的选择,按照苏崛的说法,一对感情并不深刻的夫妻,知道被隐瞒的情人和私生子,应该会表现出强硬的愤怒,而不是如此脆弱的悲伤,他递过去一张纸。韩琅迟疑着接过去,说了一句谢谢。“所以,江明君,和一个叫宋的人,很可能,十七年前在一起,还生了孩子。”韩琅拼命控制着奔溃边缘的情绪,艰难的提取出这段信息,“他要出现了,是吗。”他轻轻的说着,眼泪先于理智掉了下来,心像是空了一块,一场情绪喷发的海啸把他席卷,让人只能茫然窒息的求生,让他分不出能应对现实的片刻。江明君有彼此深爱,会为他迷信神佛,祈求神明保佑的恋人,他们在床上缠绵悱恻,在满心欢喜的期待里,得到了那个先于江棋,流落在外十七年的孩子。如果彼时江明君已有心上人,那他算什么,他的所作所为算什么,他的放弃和付出算什么,他当年一点私心的放纵,不仅仅是两个人的罪人,还掺杂了第三个人吗,他只是喜欢一个人,为什么会毁了半辈子,为什么会犯这么多的错,害了这么多的人呢。连如冬看见他哭得厉害,叫了他几声也得不到回应,连忙给苏崛打了电话,他此刻正一脸正气扣着江明君,听见电话就把人往咖啡厅拉。江明君莫名其妙被折腾半天,看见坐在座位上哭到喘不过气的韩琅,呜咽的声音顺着人潮传进他耳朵里,他愣了愣,连如冬推了推苏崛,俩人出去,关上了隔间的门。他走过去抱住韩琅,摸着他的后脑勺,弯着腰给人擦眼泪,“怎么了,你和连如冬吵架了,他们两口子今天不知道抽什么风呢,怎么还把你弄哭成这样了。”韩琅突然抱住了江明君的脖子和他亲吻,嘴唇压着嘴唇,舌尖引诱舌尖,他搂得紧,江明君反客为主搂住了他的腰。两个人亲到气喘吁吁,江明君蹲下来,抬头看着韩琅,却被人捂住眼睛,一股熟悉的奶香,那是哺乳期的味道,韩琅才敢看他的脸,眼泪再次流出来,他撇过头抹了抹,“我们回去吧江明君。”“你不想我看看你吗。”“嗯。”江明君点点头,站起来转过身,韩琅跟在他身后,低头看着他的后脚跟到了停车场。副驾驶上的人一直沉默,江明君张了张嘴,“唉,我就是,就是不知道你为什么生气,就和苏崛讨论了一下,他们应该是误会了。”他摸了摸韩琅放在腿上的手,目不转睛盯着前面的车,“对不起。”韩琅的眼泪滴在他手上,车子提了速,一辆一辆的超越,车厢里抽泣声响了一路。车停在院子里,两人沉默了一会,江明君先下了车,拉开了副驾驶的门,韩琅摸着安全带解开,撑着身子,下车的时候腿软着往旁边倒,江明君把他抱着,用脚踢上车门。他还没来得及把人放地上,韩琅就凑着脸亲他,家里是隐私的位置,他们并不是没有在远里荒唐过,月季开得正好,他搂着韩琅的手紧了紧。刚哭完的人呼吸的时候还带着鼻音,接吻的时候会因为太激烈而用力户呼吸,哭过的眼睛还红着,韩琅盯着他,眼神却很脆弱。江明君深呼吸了一阵,他想到了一些旖旎。孩子被阿姨带出去玩了,屋里很静。他心照不宣抱着韩琅上楼,在房门口把人按在墙上接吻,韩琅踩掉鞋,光着脚,把江明君放在他腰上的手拉着,从前端伸进衣摆,摸上胸部。江明君的呼吸加重了一点,拖着韩琅的屁股往床边走。“关门,别让别人进来。”门被大力甩上,“放心。”我们去复婚吧,江明君,你娶我,我们继续当夫妻,不要,不要让其他人进来,不要去找别人,不要对别人做我们做过的事情。原来在这种时刻,他居然还会有这种想法。时至今日,我感受到的,不是被欺瞒的愤怒,不是真相终要被揭开的害怕,那是之后的事情,我不在意了,我在意的,把我牢牢控制在当下的,竟然还是痛苦,和十八岁的时候一样,爱而不得的痛苦。我不想我爱的人离开我,即使是这份从来不是因为爱的婚姻和陪伴。一切的伪装都摇摇欲坠,所有的算计掩饰抽离之后,爱居然还没有死亡,我的心脏仍然不知悔改的为你雀跃跳动。我不愿意放手,我变成了这样不知羞耻的人。可对你的喜欢一直都是伴随着羞耻的。韩琅看着江明君埋在他脖子上亲吻的脸,他们坦诚相见过太多次了,但他永远记得第一次的胆颤心惊,他锁上了那扇门,以为可以挑衅命运,却打开了再也无法回头的审判之门。“我喜欢你,很久之前就开始喜欢你。”他轻轻地,如释重负的,茫然,又忐忑决绝的说出这句话。我先向你坦白我的感情,在所有真相溃堤而出之前,这并不是想要换求什么,而是我觉得难过,我花了半辈子一头扎进去,把自己淹死也不肯回头的感情,至少能让它有过光明正大,不那么卑微和肮脏的,和其他人的爱一样的,纯粹的时刻。这一生,少年时代的怦然心动,被漫长岁月在婚姻里锤炼出来的亲密温存,都是给你一个人的。我那么维护的感情,不想要它从被你知道的那一刻就开始被讨厌。至少你喜欢的人出现的那一天,我不会太难堪。他眨了眨眼睛,眼泪顺着眼角滑到江明君的脸上。江明君撑着身体,视线挪到韩琅脸上,身下的人以一种依赖又柔顺的姿势躲在他怀里。真是可惜啊,韩琅的视线被眼泪模糊,他这么喜欢的人,这么多年来都不敢光明正大的看上几次。我对你的心动永远伴随着羞耻,多年前这种羞耻是因为我自己,后来是一己之私害了你,现在也害了别人。心跳带着肺部张合,江明君吸了口气,他抹掉韩琅的眼泪,他有些无措,他们足够亲密,但从来不是恋人的那一种。“你喜欢就喜欢,哭什么。”像是搪塞说出来的话,所以没什么底气,声音发虚。“你别喜欢别人了,你就和我在一起吧。”眼泪流的越发多,这话早该说了,十六岁就该说出口了,凭什么喜欢了那么久,结婚了那么久,放弃了那么多才抓住的人,最后他还是要放手呢。江明君只觉得可耻的发硬,他结巴着开口,“我也不喜欢别人啊,你别哭了。”他低声骂了一句,手捂上韩琅的嘴,发硬的下身顶了进去,还未褪去的潮热让甬道迅速容纳下熟悉的物事,摆着腰快速的动作,训练有素的身体肌肉群隆起,韩琅在他手下慢慢安静下来,因为窒息露出迷茫的神色,身下却硬起来,江明君放开手,听见了呼吸过度的喘声。韩琅锁骨随着动作露出来,皮肤开始泛红,嘴唇边沾着着唾液,喘声渐渐因为情欲变得暧昧,江明君用手捏着他的肩膀,麦色的肌肉和白皙顺滑的大臂泾渭分明,江明君把他往怀里搂了搂,亲去了嘴角的眼泪,咸涩的味道转瞬即逝。他才刚刚到兴头上,韩琅却已经耐不住挺腰了,他要射,抖着身子向前在床头柜里摸了摸,拿出硅胶塞子,这是孕夫分娩的时候用来堵马眼的,他拿着塞子就往自己身下捅,生涩的手法没把指节长的棒子塞进去,还痛得直吸气。“大爷的,说多少遍你不会就别瞎弄,那么想去医院挂生殖科。”手被人拍开,江明君才发现他的小动作,直起身,握着韩琅的性器,碾了碾大拇指带出一股粘液,韩琅夹着他腰的腿紧了紧,头侧在一边喘出声。江明君用沾满黏液的拇指摸了摸短小的塞子,似乎是不觉得这玩意能有用,还是用顶部在韩琅那根粉色的性器顶端磨了磨,顶进去几毫米,韩琅捏紧床单,害怕得发抖,江明君把东西丢到一边,他就知道韩琅会这样,瘾大胆又小,“都没消毒。”末了又补了一句,“自己忍着,不许射。”说完就牢牢钳着人的腰,埋头去亲红肿的双乳,正是奶水丰盛的时候,乳珠深红,吮吸着一边,用手指按着另一边,韩琅绷直了腿,胸部酥麻的快感让他想往别处逃,却被人牢牢制住。“呃…”江明君埋在他身体里冲撞的物事又硬了点,捏着他腰的手滑到臀部,拖着往上,性器进得更深,手指陷在臀肉里,捏了捏。韩琅彻底失控喷了出来,江明君把他翻成侧身,性器也转了一圈,他坐着挺得更深,因为甬道缩紧带来的包裹感动的更快,在韩琅臀部拍了拍,“不是要你忍住吗。”韩琅捏着枕头,手摸上江明君的手腕,乳白色的液体变成透明的水,高高喷出,“啊…”江明君低头亲着他的耳朵快速操弄,埋在里面射了出来,喘着气把性器抽出来,堵在后穴的液体流出,他有些意犹未尽,韩琅还没缓过来,呼吸带着隆起的小腹,江明君抽出纸给他擦了擦,躺在旁边,把他因为快感虚软的身体抱着,手摸上小腹。韩琅转身,趴在江明君胸前,耳边的心跳还因为刚才的情事有些跳动过快,韩琅用手盖到他的心口,缓慢又轻微,掌心贴着皮下的肌肤,他的头动了动。江明君可以很轻易把他搂着,可能是天生骨骼的差异,他摸了摸韩琅的后脑勺,人到中年,娇妻在怀,内心颇为满足。“去复婚吗。”他问,都告白了,虽然他觉得老夫老妻,不必像年轻人谈恋爱那样。韩琅往他脖子上靠了靠,江明君,我非常,非常想答应你。可是我无法做到,两次都一样,和一个一无所知的你结婚。“那宋呢?”